【流行趨勢】元宇宙時代的前奏曲?虛擬偶像的發展與限制 | 書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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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左:美國著名模特兒Bella Hadid與Lil Miquela;右:Vtuber兎田ぺこら和宝鐘マリン

疫情下百業蕭條,然而仍然有些行業因此得益,與網絡時代相關的產業更是發展得如火如荼。其中虛擬偶像這個行業便是其中一大新貴。

說起虛擬偶像,主要可分成兩大類。

一種是以動漫風格的角色為形象,搭配真人聲優「中之人」演出的虛擬YouTuber,因定時直播與網友聊天互動、遊戲實況、唱歌跳舞等,近年備受歡迎。另一種則是透過電腦製作圖像的技術,配合人工智能技術塑造出來的虛擬KOL。他們會像真人一樣,在社交平上分享自己的生活點滴,是廣告界的新寵兒。

說來有趣,一方面虛擬YouTuber披上「二次元的形象」,朝著擺脫「人的形象」的目標進發;另一方面虛擬KOL卻披上「人的形象」,千方百計讓自己變得「更像人」,兩個背道而馳的想法,最終目的卻是一致:拉近他們與觀眾之間的距離。

Vtuber是甚麼

虛擬YouTuber (Virtual YouTuber,下稱Vtuber),又稱虛擬實況主、Vtuber、Vsinger、Vliver、Vup等,是現有的媒體產業 YouTuber 以及日本動漫文化的延伸產物,以虛擬人物形象在網路影片平台上傳影片或進行直播的創作者,常見於Youtube、Bilibili、Twitch、Facebook、Reaily、niconico、Showroom等影視平台。

Vtuber起源自日本,史上公認的第一位VTuber為絆愛 (日语:キズナアイ;英語:Kizuna AI),她的角色設定為人工智能 (Artificial Intelligence,簡稱AI),與其名字中的「愛」 (羅馬拼音也是AI) 相對應。在一開始VTuber並不多,有一段時間VTuber為絆愛的代名詞。

▲ 第一位Vtuber絆愛

虛擬YouTuber有兩個組成部份:虛擬的人物 (又稱「皮」) 和操作者 (又稱「中之人」或「魂」)。操作者可能是一整個團隊,包括程式設計、動作控制、配音員等,也可能只有一個人。

他們透過多種方式,與現實世界中的粉絲進行交流和互動,比如定時直播與網友聊天、遊戲實況、唱歌跳舞等,深受部分網民喜愛。

Vtuber的發展

根據日本數據調查分析公司 User Local 的報告,只統計 Youtube 平台上的 Vtuber,全球合計的Vtuber總數,已經由2018年的1000名,突破到2021年的16000名,最近一年,仍新增多達3000名。

・2018年3月19日 1,000人

・2018年4月27日 2,000人

・2018年5月28日 3,000人

・2018年7月10日 4,000人

・2018年9月12日 5,000人

・2018年12月19日 6,000人

・2019年2月21日 7,000人

・2019年5月6日 8,000人

・2019年9月5日 9,000人

・2020年1月15日 10,000人

・2020年5月24日 11,000人

・2020年8月17日 12,000人

・2020年11月10日 13,000人

・2021年10月19日 16,000人

▲ 資料來源:UserLocal

而在營收能力方面,根據收集及統計 YouTube數據的網站Playboard,截至2021 年的相關數據,YouTuber的實況贊助榜中,首十名最高總收益的,Vtuber就佔了其中九個席位,最高總收益的YouTuber贊助收益更是高達二千四百多萬港幣,比傳統的著名Youtber的贊助收益高出好幾倍,營收能力可見一斑。

▲ 資料來源:Playboard

Vtuber 風潮的起因

這可能得從日本人的文化談起。

日本社會的「團體」意識很重,不管在學校、職場、社會也要經常注意不能特異獨行、不能影響旁人,要時刻保持忍耐的美德和規範,時刻觀言察色,也就是我們常聽到「讀空氣」(空気を読む)。這裡的空氣其實是指氣氛,為了不讓氣氛變得尷尬,需要「判讀」現場狀況、配合氣氛說話,把自己的心聲掩蓋,不會輕易表露。即使十分不爽也會忍耐,然後可能回到家中,就趕緊匿名在網上討論區或社交平台肆無忌憚的罵回去。

鑑於這個日本的社會文化和狀況,我們不難理解為甚麼日本的直播主很多都不喜歡露面,一方面是外表很容易模糊影片的焦點,另一方面是暴露身分可能會惹來誹謗,甚至是生命危險。創作者透過虛擬角色就能毫無顧忌扮演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形象了,而日本觀眾也不想在下班後還要和其他人「面對面」互動,而與虛擬角色的互動,在很大程度上彌補了這個顧慮。

另一方面,日本作為動漫文化盛行的地區,有著龐大數量的動漫愛好者,對他們而言二次元的人物是只存在於螢幕中,無法與之互動的存在。但Vtuber 的出現卻打破了這道隔閡,實現了大多數愛好者與二次元人物互動的心願。於是當這兩種文化和背景遇上了Vtuber這個面紗,再碰巧疫情的火上加油,這個火紅的熱潮變得一發不可收拾。

「虛擬角色能夠給製作者、觀眾雙方一種安心感,這個社會只要不會讀空氣就不能在職場、學校生存,透過虛擬的角色可以滿足自己異於尋常的渴望。」

日本溝通學教授 宮原哲

「在疫情嚴峻的社交孤獨、科技潮流影響下,相較真人,現代人對虛擬角色容易卸下心防,久而久之就成為心靈依託。」

YahooTV VTuber製作人 許朝欽

「虛擬偶像的興起是一場對未來有重大影響的運動——它可以改變品牌推銷產品,以及人們如何與技術進行互動的方式,甚至可以讓我們永生。」

英國廣播公司 (BBC)

虛擬KOL是甚麼?

虛擬KOL (Key Opinion Leader,關鍵意見領袖,多指網絡上有影響力的素人),透過電腦製作圖像的技術,配合人工智能技術塑造出來的虛擬角色。他們跟Vtuber一樣,有著自己的人物設定,會像真人一樣,在社交平上分享自己的生活點滴、衣著穿搭,甚至於會針對時事作出評論和回應。

最初的虛擬KOL可以追溯到初音未來 (日語:初音 ミク Hatsune Miku),初音未來是2007年8月31日由 Crypton Future Media 以Yamaha的 Vocaloid 系列語音合成程序為基礎開發的音源庫,同時也是一名虛擬歌手 (當時還未出現虛擬KOL這個名詞)。初音未來在日本音樂界影響力深遠,一度重新掀起日本電子音樂創作的熱潮。

▲ 初音未來的登場造型
▲ 初音未來為LUX洗髮水代言

而近來的虛擬KOL,開始走出二次元,披上人的形象。例如像Instagram上坐擁310萬追蹤者的Lil Miquela原名Miquela Sousa,是居住在美國洛杉磯的巴西西班牙混血兒,由人工智能及機械人初創公司Brud創造。19歲的她與其他年輕女孩無異,愛穿Chanel、Prada、Coach等的高端品牌,也愛穿潮服。除此之外,她還會為時裝雜誌拍攝、為品牌拍攝廣告,例如她與Bella Hadid一起拍攝的Calvin Klein廣告,二人在廣告中更有親吻鏡頭,曾一度引起熱話。目前與她合作的品牌數量高達47家,足見其受歡迎的程度。

資料來源:Lil Miquela Instagram
miquela
▲ Lil Miquela 經常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分享自己的生活點滴

除了 Lil Miquela 外,不同國家的社交媒體上已經有越來越多受到關注的虛擬KOL出現,例如來自日本的imma、歐洲的noonoouri、非洲的Shudu、中國的Ling和韓國的Rozy等。值得注意的是,他們的國籍與他們的製作團隊可能並不是同一國家,畢竟是虛構的角色,一切形象和背景都是自由的。

和偶像、明星不同的地方是,KOL的一大核心魅力,是讓人覺得親切,也就是夠「貼地」或是說relatable,虛擬KOL也不例外。所以我們可以看到虛擬KOL們的外表和性格,都不是最完美的,然而這種不完美,卻與一眾粉絲產生了共鳴。

比起專注直播的Vtuber來說,虛擬KOL專注於平面廣告方面,各大品牌爲了持續吸引年輕受衆,「虛擬」這個科技感十足的概念無疑是時刻害怕老化的品牌的強心針。比起與真人KOL合作,和「全國、全球第一位虛擬KOL」合作這樣的話題,才更像是品牌喜歡的宣傳提案;另一方面比起真實的 KOL,虛擬KOL也更能夠喚起路人的好奇心。

根據社群媒體分析機構 HypeAuditor2021年最新的報告可得知,在各個追蹤數的區間裡,比起真人KOL,網友更熱衷與虛擬KOL互動,且平均每則貼文互動率皆遠高於真人KOL數倍之多。調查內容也指出,18至34歲的女性是虛擬網紅最大宗的核心的觀眾群及粉絲來源,佔比高達44.76%。其中還有一點值得注意的是,有高達14.64% 粉絲是屬於13至17歲的「Z 世代」,比起平均真人 KOL「Z 世代」觀眾的佔比 (7%) 還高了整整一倍。

▲ 資料來源:Hypeauditor
▲ 資料來源:Hypeauditor

虛擬偶像的表面優勢

沒有包袱,無所顧忌

因為無論是Vtuber或是虛擬KOL,都不是真人,準確來說是在真實社會中並不存在任何身分,所以他們沒有太多顧慮,說話不需要顧忌禮貌以及內容的尺度,可以不顧形象、口沒遮攔 (這可能甚至是他們的人設)。正因為大家都知道這些角色是虛擬的,並沒有任何身分,於是觀眾們也不會有因種族、社會地位、學歷、外在甚至性別而產生的偏見。

人設彈性高,理想中的形象

正因為是虛擬的存在,在個性、年紀、外型、性格、衣著以及風格等都可以有無限的可能性,製作團隊們也能發揮各種創意,創造出理想中的角色。我們可以看到目前幾乎所有VTuber中也沒有完全重複的角色設定,他們甚至不一定要是人,可以是貓、狗、龍、鯊魚甚至是天使和死神。

▲ Vtuber有各種不同的形象

而虛擬KOL也能化身為各種職業、身材、國藉、膚色的人物,朔造出任何一種形象。

如同韓國的虛擬KOL Rozy的自我介紹一樣:

「I am the only one, I could be everyone.」

沒有私生活所帶影響的顧慮

觀乎韓國娛樂圈近年醜聞頻出,多部韓劇因爲主角涉及校園暴力及霸凌事件而中途換角,造成製作方及經紀公司的虧損及困擾,虛擬人物就絕不會發生類似的問題。

作為公眾人物,私生活難免會被關注,一眾粉絲們除了支持幕前的偶像,同時也關注幕後的偶像。而公眾人物的私德也很常成為大眾茶餘飯後閒聊的話題,他們私底下的舉動更會很大程度影響大眾的觀感,繼而影響到他們的幕前工作。

然而虛擬角色們就沒有這個問題,因為它們並不真實存在於世界中,它們是被創造出來的。而製作公司也不會公開幕後的聲優和中之人,故粉絲們少了一個可能降低好感度的因素。虛擬KOL更是如此,他們的評論發言分享的生活點滴都經由團隊包裝和把關,自然能把不確定因素減到最低。

「即便沒有血肉之軀,無法以真身示人,不會老、不會累,沒有花邊新聞的Rozy仍成功與韓流明星競爭。」

虛擬KOL製作公司Sidus Studio X首席執行員白承燁

元宇宙的潮流與「虛擬」產業鏈的相輔相成

虛擬銀行、虛擬貨幣、VR遊戲機等,這些行業也是利用科技,把銀行服務、真實貨幣、遊戲機變成虛擬世界的產物。虛擬KOL也如出一轍,利用科技把真人KOL演變為虛擬人物。虛擬KOL正正貼切虛擬品牌的形象,相輔相成,放大宣傳效果。


虛擬偶像的限制

披上了虛擬的面紗,就能隨心所欲的發言嗎

即使虛擬偶像都是虛構的角色,然而他們背後依然有著製作和執行的團隊,他們也不能在敏感的話題上,過於肆無忌憚。

就以著名的桐生可可事件為例,桐生可可是隸屬於日本虛擬偶像經濟公司 hololive 的知名 Vtuber,是2020年Youtube實況贊助榜的第一名。2020年9月25日,桐生可可在其直播節目《早安可可》中展示了 YouTube 後台數據的截圖,並讀出訂閱觀眾的國家比率排行榜,其中第三名顯示了4.7%的觀眾來自「台灣」。而中國觀眾因不滿台灣被視為國家,在桐生可可的頻道與推特下進行言語攻擊。事件一直發酵,禍延hololive和其母公司Cover,最後以桐生可可畢業 (即退團或引退),才為事件畫上了休止符。

▲ 桐生可可畢業直播同時觀看的人數紀錄超過49萬,打破了Vtuber直播史上的紀錄

由此可見,即使是虛擬的角色,如果牽涉到營運、收益的立場,假如不是完全匿名的存在,顯然也是會受到各種規範,似乎也並非想象中的隨心所欲。

虛擬偶像的競爭和生命週期

虛擬偶像的生命周期有限,而他們的走紅往往帶有一定的「玄學」色彩:觀眾緣和時機,也是資本家最難掌控的因素。目前,製作公司們通過大量製作的方式,給予基礎的配備,簡單的包裝、製作內容,剩下的就交給他們自我競爭,類似於跑馬和孵化的方式,更有媒體笑稱現已進入了虛擬偶像群雄割據的「戰國時代」。

簡單來說就是同時製作多個虛擬偶像,只要有其中幾個變得流行,其他色角的投資似乎也能回本。而且只要一個角色受歡迎,與其他同公司的角色聯動,導向流量往其他的虛擬偶像也是正中下懷,這大概也是上文提到Vtuber數量暴增的其中一個很大的原因。

▲ hololive production旗下部分Vtuber

然而走紅的始終也只是廖廖少數,剩下來的很多都是半紅不黑甚或是無人問津,未來到達飽和後,很可能會出現淘汰潮,那時會發生怎樣的變化,就讓我們繼續看下去吧。

作者簡介:書言

  • 多媒體設計師,資深遊戲玩家。
  • 喜愛電影、小說、動漫和遊戲,希望分享當中有趣和有用的想法。
  • 喜愛天馬行空、不著邊際的玩意和想法。